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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点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的经典佳句

10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4-12-17 08:50:13    




绝妙赞美


对天生的尤物我们要求蕃盛,

以便美的玫瑰永远不会枯死。


你现在是大地的清新的点缀,

又是锦绣阳春的唯一的前锋。


如果我写得出你美目的流盼,

用清新的韵律细数你的秀妍,

未来的时代会说:“这诗人撒谎:

这样的天资哪里会落在人间!”


我怎么能够把你来比作夏天?

你不独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狂风把五月宠爱的嫩蕊作践,

夏天出赁的期限又未免太短: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

也不会损失你这皎洁的红芳,

只要一天有人类,或人有眼睛,

这诗将长存,并且赐给你生命。


绝世的美色,驾御着一切美色,

既使男人眩晕,又使女人震惊。


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1968)剧照


为讨好白天,我告它你是光明,

在阴云密布时你将把它映照。

我又这样去讨黑夜的欢心:

当星星不眨眼,你将为它闪耀。


我的诗神怎么会找不到诗料,

当你还呼吸着,灌注给我的诗哦。


哦,我怎能不越礼地把你歌颂,

当我的最优美部分全属于你?

你的本质是什么,用什么造成,

使得万千个倩影都追随着你?

每人都只有一个,每人,一个影;

你一人,却能幻作千万个影子。

试为阿都尼写生,他的画像

不过是模仿你的拙劣的赝品;

尽量把美容术施在海伦颊上,

便是你披上希腊妆的新的真身。

一提起春的明媚和秋的丰饶,

一个把你的绰约的倩影显示,

另一个却是你的慷慨的写照;

一切天生的俊秀都蕴含着你。

一切外界的妩媚都有你的份,

但谁都没有你那颗坚贞的心。


让我晓得古人曾经怎样说法,

关于你那雍容的体态的神奇;

是我们高明,还是他们优越,

或者所谓演变其实并无二致。

哦,我敢肯定,不少才子在前代

曾经赞扬过远不如你的题材。



你那众目共睹的无暇的芳容,

谁的心思都不能再加以增改;

众口,灵魂的声音,都一致赞同:

赤的真理,连仇人也无法掩盖。


你受人指摘,并不是你的瑕疵,

因为美丽永远是诽谤的对象。


对你的赞美,褒奖着每本诗集。


你的智慧和姿色都一样出众,

又发觉你的价值比我的赞美高。


我从不觉得你需要涂脂荡粉,

因而从不用脂粉涂你的朱颜;

我发觉,或以为发觉,你的风韵

远超过诗人献你的无味缱绻。


但谁写到你,只要他能够表现

你就是你,他的故事已够伟大。

让他只照你原稿忠实地直抄,

别把造化的清新的素描弄坏,

这样的摹本已显出他的巧妙,

使他的风格到处受人们崇拜。


但上天造你的时候早已注定

柔情要永远在你的脸上逗留;

不管你的心怎样变幻无凭准,

你眼睛只能诉说旖旎和温柔。


电影《莎翁情史》(1998)剧照


我也不羡慕那百合花的洁白,

也不赞美玫瑰花的一片红晕;

它们不过是香,是悦目的雕刻,

你才是它们所要摹拟的真身。


我还看见许多花,但没有一朵

不从你那里偷取芬芳和婀娜。


“真的固定色彩不必用色彩绘;

美也不用翰墨把美的真容画;

用不着搀杂,完美永远是完美。”


我的诗神的产品多贫乏可怜!

分明有无限天地可炫耀才华,

可是她的题材,尽管一无妆点,

比加上我的赞美价值还要大!

别非难我,如果我写不出什么!

照照镜子吧,看看你镜中的面孔

多么超越我的怪笨拙的创作,

使我的诗失色,叫我无地自容。

那可不是罪过吗,努力要增饰,

反而把原来无瑕的题材涂毁?

因为我的诗并没有其他目的,

除了要模仿你的才情和妩媚;

是的,你的镜子,当你向它端详,

所反映的远远多于我的诗章。


过去“美、善和真”常常分道扬镳,

到今天才在一个人身上协调。


我发觉那些古拙的笔所表达

恰好是你现在所占领的姿色。


大家齐声说:这就是美的真容。



至珍爱情


可是,我敢指天发誓,我的爱侣

胜似任何被捧作天仙的美女。


那么,爱人又被爱,我多么幸福!


一想起你的爱使我那么富有,

和帝王换位我也不屑于屈就。


但是只要那刻我想起你,挚友

损失全收回,悲哀也化为乌有。


因为无论美、门第、财富或才华,

或这一切,或其一或多余这一切,

在你身上登峰造极,我都把

我的爱在你这个宝藏上嫁接。


我的眼和我的心在作殊死战,

怎样去把你姣好的容貌分赃;

眼儿要把心和你的形象隔断,

心儿又不甘愿把这权利相让。

心儿声称你在它的深处潜隐,

从没有明眸闯得进它的宝箱;

被告却把这申辩坚决地否认,

说是你的倩影在它里面珍藏。

为解决这悬案就不得不邀请

我心里所有的住户-思想-协商;

它们的共同的判词终于决定

明眸和亲挚的心应得的分量

如下:你的仪表属于我的眼睛,

而我的心占有你心里的爱情。



你我的相爱全出于一片至诚,

尽管不同的生活把我们隔开,

这纵然改变不了爱情的真纯,

却偷掉许多密约佳期的欢快。


别离呵!你会给我多大的痛创,

倘若你辛酸的闲暇不批准我

拿出甜蜜的情思来款待时光,

用甜言把时光和相思蒙混过。

我可以原谅你的掠夺,温柔贼,

虽然你把我仅有的通通偷走;

可是,忍受爱情的暗算,爱晓得,

比憎恨的明伤是更大的烦扰。

风流的妩媚,连你的恶也妩媚,

尽管毒杀我,我们可别相仇视。


你那放荡不羁所犯的风流罪

(当我有时候远远离开你的心)

与你的美貌和青春那么相配,

无论到哪里,诱惑都把你追寻。

你那么温文,谁不想把你夺取?

那么姣好,又怎么不被人围攻?

而当女人追求,凡女人的儿子

谁能坚苦挣扎,不向她怀里送?


天天都是黑夜一直到看见你,

夜夜是白天当好梦把你显示!


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1968)剧照


那么,纵使我的腿站在那离你

最远的天涯,对我有什么妨碍?

空灵的思想无论想到达哪里,

它立刻可以飞越崇山和大海。


但你,比起你来珠宝也成废品,

你,我最亲最好和唯一的牵挂。


从你所在地我何必匆匆跑走?

除非是归来,绝对不用把路赶。

你真运气,你的美德能够使人

有你喜洋洋,你不在,不胜憧憬。


也不敢用妒忌的念头去探索

你究竟在哪里,或者为什么忙碌,

只是,像个可怜的奴隶,呆想着

你所在的地方,人们会多幸福。

爱这呆子是那么无救药的呆

凭你为所欲为,他都不觉得坏。


我的心需要你,像生命需要食粮,

或者像大地需要及时的甘霖。


我,有时觉得最好独自伴着你,

忽然又觉得该把你当众夸耀:

有时饱餐秀色后腻到化不开,

渐渐地又饿得慌要瞟你一眼。


你的眼睛,曾教会哑巴们歌唱,

曾教会沉重的愚昧高飞上天,

又把新羽毛加给博学的翅膀,

加给温文尔雅以两重的尊严。

可是我的诗应该最使你骄傲,

他们的诞生全在你的感召下:

对别人的作品你只润饰格调,

用你的美在他们才华上添花。

但对于我,你就是我全部艺术,

把我的愚拙提到博学的高度。



听人赞美你,我说“的确,很对”,

凭他们怎样歌颂我总嫌不够;

但只在心里说,因为我对你的爱

虽拙于词令,行动却永远带头。


因为我全部情思那么倾向你。


有人夸耀门第,有人夸耀技巧,

有人夸耀财富,有人夸耀体力;

有人夸耀新妆,丑怪尽管时髦;

有人夸耀鹰犬,有人夸耀骏骥;

每种嗜好都各饶特殊的趣味,

每一种都各自以为其乐无穷:

可是这些癖好都不合我口胃——

我把它们融入更大的乐趣中。

你的爱对我比门第还要豪华,

比财富还要丰裕,比艳妆光彩,

它们的乐趣远胜过鹰犬和骏马;

有了你,我便可以笑傲全世界。


生命也不会比你的爱更长久,

因为生命只靠你的爱才能活。


多少爱慕你的人会被你拐走,

假如你肯把你全部力量使出!


离开了你,日子多么像严冬,

你,飞逝的流年中唯一的欢乐!


你不在,连小鸟也停止了唱歌。


真和美都与我的爱相依相守。



脑袋里有什么,笔墨形容得出,

我这颗真心不已经对你描画?

还有什么新东西可说可记录,

以表白我的爱或者你的真价?

没有,乖乖;可是,虔诚的祷词

我没有一天不把它复说一遍;

老话并不老;你属我,我也属你,

就像我祝福你名字的头一天。

所以永恒的爱在长青爱匣里,

不会蒙受年岁的损害和尘土,

不会让皱纹占据应有的位置,

反而把老时光当作永久的家奴;

发觉最初的爱苗依旧得保养,

尽管时光和外貌都盼它枯黄。


哦,千万别埋怨我改变过心肠,

别离虽似乎减低了我的热情。

正如我抛不开自己远走他方,

我一刻也离不开你,我的灵魂。

你是我的爱的家:我虽曾流浪,

现在已经像远行的游子归来;

并准时到家,没有跟时光改样,

而且把洗涤我污点的水带来。

哦,请千万别相信(尽管我难免

和别人一样经不起各种试诱)

我的天性那么荒唐和鄙贱

竟抛弃你这至宝去追求乌有;

这无限的宇宙对我都是虚幻;

你才是,我的玫瑰,我全部财产。



你是我整个宇宙,我必须努力

从你的口里听取我的荣和辱。

你那么根深蒂固长在我心里,

全世界,除了你,我都认为死去。


自从离开你,眼睛便移居心里,

于是那双指挥我行动的眼睛,

无论见到粗俗或幽雅的景色,

最畸形的怪物或绝艳的面孔,

山或海,日或夜,乌鸦或者白鸽,

眼睛立刻塑成你美妙的姿容。

心中满是你,什么再也装不下,

就这样我的真心教眼睛说假话。


我绝不承认两颗真心的结合

会有任何障碍;爱算不得真爱,

若是一看见人家改变便转舵,

或者一看见人家转弯便离开。

哦,决不!爱是亘古长明的塔灯,

它定睛望着风暴却兀不为动;

爱又是指引迷舟的一颗恒星,

你可量它多高,它所值却无穷。

爱不受时光的播弄,尽管红颜

和皓齿难免遭受时光的毒手;

爱并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

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尽头。

我这话若说错,并被证明不确,

就算我没写诗,也没人真爱过。


因为我的诉状说我急于证明

你对我的爱多么忠贞和坚定。


多少次,我的音乐,当你在弹奏

音乐,我眼看那些幸福的琴键

跟着你那轻盈的手指的挑逗,

发出悦耳的旋律,使我神魂颠倒,

我多么艳羡那些琴键轻快地

跳起来狂吻你那温柔的掌心,

而我可怜的嘴唇,本该有这权利,

只能红着脸对琴键的放肆出神!

经不起这引逗,我嘴唇巴不得

做那些舞蹈着的得意小木片,

因为你手指在它们身上轻掠,

使枯木比活嘴唇更值得艳羡。

冒失的琴键既由此得到快乐,

请把手指给他们,把嘴唇给我。


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1968)剧照


一切缺少你的颜色的都是丑。


我还有什么可以自豪的优点,

傲慢到不屑于为你服役奔命,

既然我的美都崇拜你的缺陷,

唯你的眼波的流徙转移是听?


爱神放下他的火炬,沉沉睡去:

月神的一个仙女乘了这机会

赶快把那枝煽动爱火的火炬

浸入山间一道冰冷冷的泉水;

泉水,既从这神圣的火炬得来

一股不灭的热,就永远在燃烧,

变成了沸腾的泉,一直到现在

还证实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但这火炬又在我情妇眼里点火,

为了试验,爱神碰一下我胸口,

我马上不舒服,又急躁又难过,

一刻不停地跑向温泉去求救,

但全不见效:能治好我的温泉

只有新燃起爱火的、我情人的眼。


小小爱神有一次呼呼地睡着,

把点燃心焰的火炬放在一边,

一群蹁跹的贞洁的仙女恰巧

走过;其中最美的一个天仙

用她处女的手把那曾经烧红

万千颗赤心的火炬偷偷拿走,

于是这玩火小法师在酣睡中

便缴械给那贞女的纤纤素手。

她把火炬往附近冷泉里一浸,

泉水被爱神的烈火烧得沸腾,

变成了温泉,能消除人间百病;

但我呵,被我情妇播弄得头疼,

跑去温泉就医,才把这点弄清:

爱烧热泉水,泉水冷不了爱情。


电影《哈姆雷特》(1948)剧照


人世洞察


因为哪里会有女人那么淑贞

她那处女的胎不愿被你耕种?

哪有男人那么蠢,他竟甘心

做自己的坟墓,绝自己的血统?


看吧,浪子在世上的种种浪费

只换了主人,世界仍然在享受;

但美的消耗在人间将有终尾:

留着不用,就等于任由它腐朽。


当我默察一切活泼泼的生机

保持他们的芳菲都不过一瞬,

宇宙的舞台只搬弄一些把戏

被上苍的星宿在冥冥中牵引;

当我发掘人和草木一样蕃衍,

任同一的天把他鼓励和阻挠,

少壮时欣欣向荣,盛极又必反,

繁华和璀璨都被从记忆抹掉;

于是这一切奄忽浮生的征候

便把妙龄的你在我眼前呈列,

眼见残暴的时光与腐朽同谋,

要把你青春的白昼化作黑夜;

为了你的爱我将和时光争持:

他摧折你,我要把你重新接枝。


多少次我曾看见灿烂的朝阳

用他那至尊的眼媚悦着山顶,

金色的脸庞吻着青碧的草场,

把黯淡的溪水镀成一片黄金:

然后蓦地任那最卑贱的云彩

带着黑影驰过他神圣的霁颜,

把他从这凄凉的世界藏起来,

偷移向西方去掩埋他的污点;

同样,我的太阳曾在一个清朝

带着辉煌的光华临照我前额;

但是唉!他只一刻是我的荣耀,

下界的乌云已把他和我遮隔。

我的爱却并不因此把他鄙贱,

天上的太阳有瑕疵,何况人间!



我曾喝下了多少鲛人的泪珠

从我心中地狱般的锅里蒸出来,

把恐惧当希望,又把希望当恐惧,

眼看着要胜利,结果还是失败!

我的心犯了多少可怜的错误,

正好当它自以为再幸福不过;


我的音乐,为何听音乐会生悲?

甜蜜不相克,快乐使快乐欢笑。

为何爱那你不高兴爱的东西,

或者为何乐于接受你的烦恼?


宁可卑劣,也不愿负卑劣的虚名,

当我们的清白蒙上不白之冤,

当正当的娱乐被人妄加恶声,

不体察我们的感情,只凭偏见。

为什么别人虚伪淫猥的眼睛

有权赞扬或诋毁我活跃的血?

专侦伺我的弱点而比我坏的人,

为什么把我认为善的恣意污蔑?

我就是我,他们对于我的诋毁

只能够宣扬他们自己的卑鄙:

我本方正,他们的视线自不轨;

这种坏心眼怎么配把我非议?

除非他们固执这糊涂的邪说:

恶是人性,统治着世间的是恶。



时光飞逝


当四十个冬天围攻你的朱颜,

在你美的园地挖下深的战壕,

你青春的华服,那么被人艳羡,

将成褴褛的败絮,谁也不要瞧。


那些时辰曾经用轻盈的细工

织就这众目共注的可爱明眸,

终有天对它摆出魔王的面孔,

把绝代佳丽剁成龙锺的老丑。


饕餮的时光去磨钝雄狮的爪,

命大地吞噬自己宠爱的幼婴,

去猛虎的颚下把它利牙拔掉,

焚毁长寿的凤凰,灭绝它的种,

使季节在你飞逝时或悲或喜;

而且,捷足的时光,尽肆意地摧残

这大千世界和她易谢的芳菲;

只有这极恶大罪我禁止你犯:

哦,别把岁月刻在我爱的额上,

或用古老的铁笔乱画下皱纹:

在你的飞逝里不要把它弄脏,

好留给后世永作美丽的典型。

尽管猖狂,老时光,凭你多狠,

我的爱在我诗里将万古长青。


像波浪滔滔不息地滚向沙滩;

我们的光阴息息奔赴着终点;

后浪和前浪不断地循环替换,

前推后拥,一个个在奋勇争先。

生辰,一度涌现于光明的金海,

爬行到壮年,然后,既登上极顶,

凶冥的日蚀便遮没它的光彩,

时光又撕毁了它从前的赠品。

时光戳破了青春颊上的光艳,

在美的前额挖下深陷的战壕,

自然的至珍都被它肆意狂喊,

一切挺立的都难逃它的镰刀:

可是我的诗未来将屹立千古,

歌颂你的美德,不管它多残酷!



像我现在一样,我爱人将不免

被时光的毒手所粉碎和消耗,

当时辰吸干他的血,使他的脸

布满了皱纹;当他韶年的清朝

已经爬到暮年的巉岩的黑夜,

使他所占领的一切风流逸韵

都渐渐消灭或已经全部消灭,

偷走了他的春天所有的至珍;

为那时候我现在就厉兵秣马

去抵抗凶暴时光的残酷利刃,

使他无法把我爱的芳菲抹煞,

虽则他能够砍断我爱的生命。

他的丰韵将在这些诗里现形,

墨迹长在,而他也将万古长青。


当我眼见前代的富丽和豪华

被时光的手毫不留情地磨灭;

当巍峨的塔我眼见沦为碎瓦,

连不朽的铜也不免一场浩劫;

当我眼见那欲壑难填的大海

一步一步把岸上的疆土侵蚀,

汪洋的水又渐渐被陆地覆盖,

失既变成了得,得又变成了失;

当我看见这一切扰攘和废兴,

或者连废兴一旦也化为乌有;

毁灭便教我再三这样地反省:

时光终要跑来把我的爱带走。

哦,多么致命的思想!它只能够

哭着去把那刻刻怕失去的占有。


我敢这样发誓:我将万古不渝,

不管你和你的镰刀多么锋利。



独身则一切皆空


别任性:你那么标致,何必甘心

做死的胜利品,让蛆虫做子孙。


你那么貌美,愿你也一样心慈,

否则至少对你自己要温柔。

另造一个你吧,你若是真爱我,

让美在你儿子或你身上永活。


没什么抵挡得住时光的毒手,

除了生育,当他来要把你拘走。


看,当普照万物的太阳从东方

抬起了火红的头,下界的眼睛

都对他初升的景象表示敬仰,

用目光来恭候他神圣的驾临;

然后他既登上了苍穹的极峰,

像精力饱满的壮年,雄姿英发,

万民的眼睛依旧膜拜他的峥嵘,

紧紧追随着他那疾驰的金驾。

但当他,像耄年拖着尘倦的车轮,

从绝顶颤巍巍地离开了白天,

众目便一齐从他下沉的足印

移开它们那原来恭顺的视线。

同样,你的灿烂的日中一消逝,

你就会悄悄死去,如果没有后嗣。


尼古拉斯·普桑《阿卡迪亚的牧羊人》


哦,但愿你是你自己,但爱呀,你

终非你有,当你不再活在世上:

对这降临的日子你得要准备,

快交给别人你那俊秀的肖像。

这样,你所租赁的朱颜就永远

不会有满期;于是你又将变成

你自己,当你已经离开了人间,

既然你儿子保留着你的倩影。

谁肯让一座这样的华厦倾颓,

如果小心地看守便可以维护

它的光彩,去抵抗隆冬的狂吹

和那冷酷的死神无情的暴怒?

哦,除非是浪子;我爱呀,你知道

你有父亲;让你儿子也可自豪。


照照镜子,告诉你那镜中的脸庞,

说现在这庞儿应该另造一副;

如果不赶快为它重修殿堂,

就欺骗世界,剥掉母亲的幸福。


你现在站在黄金时辰的绝顶,

许多少女的花园,还未经播种,

贞洁地切盼你那绚烂的群英,

比你的画像更酷肖你的真容:

只有生命的线能把生命重描;

时光的画笔,或者我这支弱管,

无论内心的美或外貌的姣好,

都不能使你在人们面前活现。

献出你自己依然保有你自己,

而你得活着,靠你自己的妙笔。


威廉•莎士比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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